宣承弈听到他的话后神情明显顿了一瞬,几乎是同一时间,他心头忽然升起一股难言的厌恶之感,声音也跟着冷了下去,他嗤笑一声:“这就是公主殿下养的狗吗?你虽是他的人,好歹也曾是个堂堂正正的男人,如今这般跪舔卑微的模样,你父亲泉下有知,怕是会脸上蒙羞。”

    薛辞年忽然蹲下,他平视着他,眼里没有一丝波澜。

    宣承弈骂得那么难听,他也没有丝毫怒意。

    “宣三郎,只想要为一人好,值得你这么冷嘲热讽吗?”薛辞年双目直视他,眸光将他逼仄到角落,无所遁形。

    宣承弈张了张口,竟然有些哑口无言。

    不知为何,心里某处又轻轻地疼了一下,让他的胸口有些发闷。

    爱慕一个人,甘愿为她付出一切,不求任何回报,这样一腔孤勇奋不顾身的热切,值得他人从旁置喙、指手画脚吗?

    薛辞年轻轻叹了口气:“你听她的话,她不会亏待你,又能救自己的家人,何乐而不为呢?”

    “还是说,你的骨气比族人的性命更重要?”

    宣承弈看着他,没有回答。

    薛辞年摇了摇头,扶着膝盖起身,转过身要走,宣承弈却忽然将他叫住。

    “你为什么要来跟我说这些?”宣承弈紧了紧眉头,声音一顿,似乎极不情愿说下面那句话,可最终还是好奇战胜了理智,“以你在公主面前的身份……我越激怒她,不是越好吗?”

    他说得那么隐晦,可实际上薛辞年很容易就能听懂他话里的意思。

    按照外人传言,他们二人都算作公主殿下的裙下之臣,就如皇帝的后宫一般,争斗是必不可少的,谁更受宠一点,谁就能得到更多的好处,以情理推断,薛辞年应该讨厌宣承弈才对。

    他更不该帮他。

    哪怕嘴上说是为了殿下好。

    薛辞年半偏着身子,扭头看着他,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:“我是什么人,你又是什么人?”

    他垂下眼眸:“我们不一样。”

    说完这句话他便转身走了,房门再次关闭,里面又变成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小黑屋,只有一丝微弱光亮从门缝中照射进来。

    宣承弈还沉浸在那句话中没有回过神来。

    他们不一样,哪里不一样?

    因为宣承弈如今,比之薛辞年还要低贱吗?

    宣承弈仰靠在草垛上,烦躁地啧了一声,胸中压抑的怒火无处发泄,他只能暗暗咽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