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个月每天晚上甄允都在学交谊舞，戴着耳机在客厅里转来转去，电视上还放着专业的教学视频。学校的圣诞晚会让研三所有专业都出节目，算是为下学期的毕业舞会预热，他们系里男生太少，想出新队形，让他和每个参选的女生都跳几圈，万花红中一点绿。
这人除了担当不来众星捧月的c位，也学不会拒绝，只得硬着头皮上。除了清秀细腻的长相，甄允完完全全符合传统理科生给人一板一眼追求逻辑的印象，毫无艺术细胞；但他学得认真，拿出解题的斗志一个个认真钻研步伐，倒也慢慢有了进步。
就是动作太僵硬了，美感度差了些。
耿让倚在门边，抱着手臂看他，做完型的气恼在观赏舞蹈初学者后已经逐渐消失。有了上回买礼物的前车之鉴，这次他打听好了前因后果，确定每一个女生同甄允转的圈圈都不会超过三次，向当事人保证不会吃醋。
甄允依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，没注意自己还有个观众，华尔兹被他跳得有些狼狈，太过注重转圈的角度反而乱了步伐，不小心撞到柜子失了平衡向后倒去。
还好有谁的臂膀从后面稳妥有力地接住他。
“要不要……我帮你？”
客厅干净得不像有人居住，他们四周昏暗，头顶有一盏灯。
少年还不到十八岁，已经比他高出一截了，他的眼睛只能平视他的喉结。甄允不是不知道耿让的身高，只是在贴得如此之近前仅是数字，感受不会如此鲜明。
一人一只耳机，小步舞曲在耳畔轻柔流淌。夜已经深了，他们放轻脚步，沉醉于近乎温存的亲近。少年和影子一起俯向他，年轻炙热的身体贴着他，呼吸近在咫尺。甄允头晕目眩，干脆闭上眼睛。
面前这个人已经不能再被当做孩子了，马上就要十八岁，控制欲与侵略性水涨船高，几乎是在自己的默许下入驻他的领地，明明白白告知，“逃不掉了。”
理性告诉他应该坦然面对，不要辜负对方的感情，更别瞒着自己。
如果有的选他不想当缩头乌龟的，可是勇敢好难。
耿教授出国之前他们班还来开过几次会，出于多种考虑，没有人知道他住在这儿，耿家父子俩也默契地心照不宣。结束后他欲盖弥彰和其他人一起离开，听着女孩儿们讨论耿让，说什么“小鲜肉”“年下男”“小奶狗”“萧轩的快乐”。
这些流行词汇也许他不够熟稔，但耿让受姐姐们、或者不止姐姐们欢迎是显而易见的事。
彼此他还不知道自己生出的危机感源头在何，如今想来，从那个时候起，有些东西就已经变质了吧。
耿让忽然停了下来。音乐依然在放，甄允还保持闭目，等了会儿没等到耿让下一步动作，不知道要做什么，悄悄睁开左边，却被放大的面孔吓了一跳。
耿让抚上他的后劲，微微压向自己，嗓音低沉：“闭眼。”
在他照做之前，吻了下来。
有人替他做了抉择，甄允紧紧闭着眼睛，自暴自弃地想，从今往后都不要从龟壳里出来了。
排队进场的人群喧闹，耿让在七嘴八舌间尽力去捕捉父亲说的话。
“拿到票了吧？”
“嗯，刚才看见凌阿姨，她带我进去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