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大人……稍坐。”

    监斩官出声,勉强恢复神智:“云小侯爷,此事实在离奇,本朝也无此先例。时辰已至,恕下官——”

    老太师庞甘忽然出声:“且慢。”

    监斩官愣了下,转过头。

    “云琅。”庞甘扶着拐杖上前,一双苍老浑浊的眼睛紧盯住他,“依你所说,你与琰王……关系匪浅?”

    云琅点头:“自然。”

    庞甘看着云琅,心中一喜。

    他始终欲从云琅口中逼问出同党,不想云琅此刻竟自己露了马脚,当下不动声色,缓声追问:“是何关系?”

    云琅有些莫名:“老太师不知道?”

    庞甘冷笑一声,正要开口点破这两人的勾当,云琅已经继续说下去:“我爹害死了他爹,害死了他娘。”

    云琅稍坐起来,耐心给他讲:“他爹一清二白,罪名是我爹诬陷的,谋逆是我爹栽赃的。”

    庞甘原本还凝神听着,却不想竟又被他戏耍一次,怒气冲心,咬牙呵斥:“竖子!你——”

    “端王府上下四十余口回京奔丧,途中又遭山匪截杀,手段残酷非人。”

    云琅缓缓道:“端王血脉,只剩他一个。”

    庞甘盯着他,枯瘦肩背起伏,脸色隐隐发青。

    “我与琰王。”云琅帮他总结,“生死血仇。”

    当年旧事被这般赤|裸提及,极端惨烈慑人,刑台上下一时都跟着静了静。

    云琅没再往下说,抬头向云边看出去。

    天色阴沉,眼见着还要落雪,厚重云层一叠接一叠蔓到山头。

    隐约可见一线天光。

    御史中丞定定看着云琅,心口跟着一紧,背后冷汗涔涔透出来。

    “黄口小儿,谎也编不圆!”庞甘脸色变了又变,半晌坐回监斩台,冷笑,“既然血海深仇,你又如何能与他搅在一起?还不是矢口狡辩!”

    “这有何难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