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炽微微睁眼,脸上浮现出几丝不悦的神情。

    这个表情魏承弼太熟悉了,在这之后,王爷便会大开杀戒,那些惹怒他的人终要化作他脚下的尸骨。

    魏承弼默默叹息着看了唐凝一眼,以为这便是她一生的最后时刻了。

    “没事儿就不能叫你来?”陆炽抬手捏住她的下巴,轻轻地晃了晃,然后把手放开,又去饮酒。

    唐凝一向避不开他的动作,只能由着他搓圆按扁,陆炽这个家伙的脾气,怎么比之前的梦里要更臭呀,动不动就捏她掐她,说句话他也不爱听。

    她苦兮兮地捂着下巴,提防他又来乱捏。

    二人相安无事,魏承弼的心里却涌起惊涛骇浪,王爷待她如此宽容,令自己始料未及。

    片刻后,他重新变得沉着,先向唐凝问句好,然后露出笑容道:“王爷,其实徐将军自己带人去接唐小姐,也是极安全的,断不会出岔子。”

    魏承弼的这番话,表面来看是替徐宗霆美言,但实际上却是佯装随口一问,来试探王爷对唐凝的态度。

    王爷必是对徐将军放心,才会差遣他做事,且路上安全未遭侵扰,故而魏承弼并不担忧王爷有心责怪徐将军。

    王爷若答是自己想去接唐凝,便坐实了王爷心里真的有她,印证他前番的许多猜测。

    那么这个唐凝,便会是个大的隐患。

    自古美人祸国,像陆炽这样英明神武的君主,魏承弼只愿他为了天下操劳,最不愿看到他因女人而分心劳神,虚耗精力。

    身为军师,为了王爷的宏图霸业,若王爷果真对她动情,他便不得不想办法插手此事,或规劝或死谏。

    “军师。”陆炽淡淡地叫道。

    魏承弼毕恭毕敬地跪下:“卑职在。”

    “本王的心思,你少猜。”陆炽于饮酒间抬眸,迸出几点寒芒。像是一眼看穿了他试探的心思。

    魏承弼的后背瞬间湿了大片,讪讪答道:“卑职不敢。”

    他不但未试出王爷待唐凝的真正态度,还险些将自己赔了进去。魏承弼低下头去,眼珠转了几转,王爷应当不是真要怪罪他,而是给他警告,想到这儿,他的心情才稍稍放松。

    即使性命保全,魏承弼也是如坐针毡。他又想,王爷是因为唐凝,才给他警告么?

    唐国泰累死累活,终于赶回瑞泉,待养好了身子,便对一大家子的人说,他要弃了这太守官职,投奔他处。

    朱夫人难以置信,放着好好的太平官不做,为何要往外跑,说他被魇住了,说些疯话。

    唐国泰嘴里发苦:“陆炽成心与我过不去,还派人打我,如今他取得凉城,与北方边境连成一片,瑞泉还不随他摆弄?我若再留在此地,保不齐什么时候就要被他捉了去,或打或杀都由他。若走得迟了,咱们一家人都会受他屠戮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