卢妈妈声泪俱下,想讨个公道,却被卢家亲眷拦下。

    卢妈妈声嘶力竭,苦苦哀求,却被当成不懂事,被人说是不顾大局。

    八叔婆陪着哭湿了衣裳:“宝娥是命苦,可这就是我们女人的命啊。我们去庙里给宝娥多捐点香油,让宝娥投个好胎,下辈子生在富裕人家,做个小少爷。宝娥死得惨,可这就是她的命呀。宝娥已经走了,你总得为宝城着想,宝城以后还得回村里生活。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的,闹僵了对谁都没有好处。再说,玉莲她们姓山,还得跟着她爹讨生活。宝娥生养了那么多胎,只留下这两滴骨血,你不为宝城着想,也得为这两个孩子着想也。”

    对,没有娘庇护的那两个可怜的外孙女,她们以后可怎么办呀。

    卢妈妈耳边又响起先天不足的宝燕那细如小猫的哭声。

    不由地,泪如雨下。

    八叔婆递来一张新的手帕:“这世道,女人的命不值钱。如果不是瓜娃,哦,应该叫他广郭跟公社的干部熟,他们山家也不肯赔那么多钱呢。我说,两个孩子还小,宝城不是一直让她们读书吗,山祥伦他们家之前一直不愿意吗,是宝娥坚持才去读得书。他们已经签字同意供孩子们读书,这样一来,两个女娃读完小学,到时候让宝城给她们找份工作,把她们带到城里去。进了城,两个女娃就有好日子过了。宝娥能够给两个女儿换来一份好日子,也算不错了。事情已经这样,你就想开一点吧。”

    卢妈妈浑浑噩噩地走向宝娥住的房间,还没进门,就听到一阵噼噼啪啪的声响。

    山祥伦劈头盖脑地拿起篾片就往玉燕小腿上抽:“你个死女子,都6岁的人了,连个火都不会烧,养你还不如养头猪!”

    玉莲一边护住妹妹,一边求饶:“玉燕还小,你别打她了,我以后慢慢教就是了。”

    “你也不是个好东西!小小年纪,就知道去赶娘家人了!你要记住,你姓山,不姓卢!”说着,山祥伦一脚踹向玉莲,把玉莲踢得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住。

    卢妈妈冲了进去,像只老母鸡一样,展开双手,护着两个外孙女。

    “妈,你怎么过来了,村长他们不是都在族长家吗?”山祥伦讪讪地收起篾条。

    卢妈妈看着眼前陌生的女婿,咬牙切齿地说:“你再敢动她们姊妹一根指头,我不会放过你的!”

    “嗬,不放过我,她们两个是我的女儿,我打一下又怎么了。这天底下,那个做父亲不能打自己的儿女啦?再说,两个赔钱货,又不是儿子还能传宗接代,赔钱货又不能给我养老送终,我亏大了,打两下,又怎么了?”

    说着,山祥伦干脆扬起篾片,往两个女儿手上挥去。

    啪的一声,护在妹妹身上的玉莲全身一缩,手上应声多了一条手指粗的红色肿痕。

    “我跟你拼了!”

    卢妈妈低头往山祥伦撞过去,山祥伦轻轻一侧身躲了过去,舞着篾片,发出一声冷笑。

    卢妈妈跌倒在地上,半天爬不起来。

    两个小女娃,战战兢兢地,偎依在外婆身边,抱头痛哭。

    “在怎么样,她们只要一天姓山,我就把她们往死里打。”山祥伦骂骂咧咧地进了屋。

    跌坐在地上的卢妈妈,越哭,心越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