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报仇的事,我不能连累阿爷!”逢术说,“要不,我先救阿爷出来?!”

    花倩儿但看他被血仇熏了眼睛,只滚淌着不息的红焰,便席地坐到他的对面,低声问他:“我听说夸肖野章骁勇善战,让你接近他,你有把握杀掉他的把握吗?!”

    “没有!”逢术不得不承认。

    “如果你失败了。你以后还能不能报仇?”花倩儿问。

    逢术想了一下,又摇了摇头。花倩儿这就又说:“这还不算他身边的人!中原人有句俗话,叫做:君子报仇,三年不晚。也就是说,一个人要报仇,等上三年并也不算晚。你要是没轻没重地去,那就永远报不了仇。”

    逢术软了许多,随后问:“那我该怎么做?”

    花倩儿抬头时想到身后的大弓,淡淡地说:“你首先要能打败他。你抬头看墙,那里有一张弓,你拿下来试一试,能不能拉动?如果你能拉满,我现在就告诉你怎么报仇!”

    逢术想也不想就取了弓,踮步凝神,缓缓拉动。花倩儿以己衡量,又观察了他的弓,但看他脖子青筋直冒,讲道:“若你能开这样的弓,骑驰烈马,或者埋伏,或者在野外猝然奔射,他可——”

    说到这,她就见逢术已开弓过半,怕有意外,倒不敢往下说了,只是静静地等着。逢术志在满弓,眼见自己力竭,大吼一声,又开半拃。但他终是不能拉开,只好放空,任弓弦猛响,颓然坐在地上说:“我空有一身的力,就是开这弓时使不上。”

    花倩儿知道他拉惯桑木弓,扣复合弓时会还劲,的确有种有力使不完的感觉,便给他重讲刚才说过一半的话,讲着讲着,她突然觉得这里不再安。

    铮燕茹趟了几圈路,回来就在人前叹气,就着花倩儿已不再用心的话,反驳她说:“拉开有什么用。俺家男人兄弟三个,哪个不能满开。可遇到这样的事又有什么办法?倩儿,你替我们家去问问好不?”

    花倩儿抬头看看她,欲言又止。透过她眼神中游浮的暗忧,铮燕茹的神经一下绷紧,连忙问:“你想到什么了?”

    “刘启他阿爸一时不会有事。可夸肖宝特进了镇,会不会不甘心,夜里再来?”花倩儿问,“得带上孩子,找人家避一避!”

    铮燕茹惊醒,哭一样喊赵嬷嬷。一家人这就慌忙收拾准备,掖着防身之物,抱着孩子,趁着微微的夜色奔出院墙,惶惶求诸于邻舍。

    先去的是对面段大路家,赵嬷嬷慌里慌张一讲,就听段大路的尖嘴老妻说:“不是不让。离得近,人家找得着。还是去老班家吧,他家离得远。”

    众人只好再投人家。眼看他们离去,回头吃饭的段大路埋怨,借故骂孙女发泄对老妻不满,却听老妻说:“你叫个啥?!那老婆子和你相好了么?!还是你想大祸临头!你往东篱走一走,听听,赵雪山的女人是不是在哭?!”

    “为啥?”段大路吃了一惊。

    他妻子冷笑,用指头点几点,老嘴一绷:“还不是被章老爷抓走了,问刘大的宝贝?!”

    在他们到处寻投时,刘海已经在章赫那里喝茶。

    他稳稳当当地坐着,见章赫耍猴一样先许“名流”,接着又招来几名未经人道的部族美女,后来又拍手要了一盘金子,怕这老人家没完没了,就当自己什么也不知道,说:“听说老爷有事要我出力,在下怎能不知好歹?”

    章赫有了年岁,但面上却不见皱纹,老黄色的脸庞打过羊油般又油又亮。他在上首捋动胡须,自觉对方是受宠若惊,这就笑道:“老是听章维说你江郎才劲,胸有抱负,的确想让你为我章家出力的。可今日让你来却不是为了这个。我只是想问问,你可有分清石头和金子的宝贝?”

    刘海心道:该来的就来了。他是从没听过夸人“江郎才尽”的,可此时缺乏偷笑之心,仅淡淡地反问:“老爷觉得世上真有此物?”

    章赫凝重地点点头,表情变得严厉,提点说:“凡是物家,主人得拥有得起!你也是个识趣的人,我也就不说二话了,把它给我!而我可以给你你想要而要不到的东西,也可以救你的命!夸肖野章是何许人?!他可是说了,你偷了他东西,杀了他的萨满和勇士,要我把你交给他。实话告诉你,我完可以先把你给他,等他拿了东西,再从他那里拿回来。可我可惜你是个人才,又不想让自己治下的百姓让他处置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