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瑶这才想起这回事,她沉思了一下:“可以。”

    她去看看能不能探探永陵侯的底。

    戚随阑苏醒后很快回到朝堂之上,先前怀疑躁动的声音在他残忍的手段下消弭干净。春日渐深,花木越加茂盛,鸟啭莺啼,天色渐暖,一切都在变好。

    在春末之前还发生了一桩大事。殿试时,有人参了丞相一本,皇帝原本只是笑着听那谏官痛斥丞相,却在进殿的贡士却纷纷跪下为丞相陈情时笑容淡了。

    暴君原本就恣意妄为,丞相在他的恩宠之下日复一日的狂妄,是个浑身是孔的筛子,他随口给丞相找了几个罪名,就将丞相府清扫干净。连带着丞相一派的官员也全都被拔根而起,一时京城动荡,罪狱无数。

    戚随阑像没事人一样,替姜瑶去祁南山山顶摘了还开得正好的桃花,照常放进了姜瑶妆桌上的月白瓷瓶中。

    他从背后抱住姜瑶,下巴抵在她的头顶:“明日就是傅家的喜事,丞相倒了,永陵侯的独子也终于纳了妾室,双喜临门,老匹夫只怕高兴得很。”

    姜瑶仰头看他。

    永陵侯是戚随阑的宠臣,但他笑吟吟地提起永陵侯时,话里话外都是蔑然。

    她沉思了一会这两件事:“实话讲,第二件事可能得算丧事。”

    方如璘只看见嫁给傅玉庭能飞上枝头,但傅玉庭原本是贵女间均看重的夫婿佳郎,更是云安郡主的心上人。永陵侯没有兵权,必定是想与兵权在握的重臣家联姻,云安郡主是最好的人选。

    云安郡主脾气傲,傅玉庭先娶了方如璘,有戚随阑作婚人,方如璘无论如何也是正妻,云安郡主是忍不下这口气的,永陵侯打好的算盘也因此尽数落空。

    她一个举动,得罪了云安郡主,得罪了傅玉庭,也得罪了心狠手辣、小人手段的永陵侯。

    傅玉庭不会护她,她也护不住自己,她逃脱了鲨鱼的口,又把自己送进了豺狼的窝里。

    翌日阴雨绵绵,乌云蔽日,新嫁娘的红轿子从最东边的舞坊出来,这一路红软轿已经被雨打湿,轿身溅上不少泥污。

    两旁长队吹着喜庆的唢呐声,红轿被抬到侯府门口,门口只有两个护卫站着。喜婆东瞧瞧西瞧瞧,没有看见迎亲的新郎官,高声大喝:“请新郎官迎新娘。”

    新郎官没有来,一个护卫走上前,伸手想将方如璘扶下红轿。

    红盖头之下,方如璘忿恨的瞪着眼,甩开了护卫的手,冷哼:“你是什么东西,主仆之分都不懂。喜婆过来扶着我。”

    喜婆闻言忙过来搀扶着她,将她带进了主堂。

    主堂门口挂着两个大红灯笼,正前的墙上张贴了一个巨大的双喜,双喜下的桌上有两根长长的喜烛,戚随阑就坐在桌旁的高凳上,姜瑶同他坐在一起。永陵侯和他夫人用更矮的凳子分坐在戚随阑的两边。傅玉庭面对着双喜而站,身穿大红喜袍,神色却如丧考妣,他甚至没有回身看差点被门槛绊了一跤的他未来的夫人。

    喜乐声响起,唯一笑容真心的就是戚随阑,他春风满面地说着贺喜的话,姜瑶眼见着永陵侯挤出来的笑容渐渐僵硬,戚随阑又讲了一会,硬是把永陵侯祝贺得连连咳嗽低下了头,他才拿起茶杯浅浅啜了一口,替这场尴尬的大婚拉开了幕。

    司礼喊:“一拜天地。”

    傅玉庭冷着脸扯,僵硬的拜了天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