手心渗出一层薄汗,沈黛忙抬头解释,可戚展白早已扬长而去,步履如风,毫不留恋。英挺的背影戳在春光里,似出鞘的利刃,凛凛闪着寒光,一下横亘出拒人千里的架势。

    沈黛远远瞧着,一口气从头泄到脚。

    果然,过去对他的冷漠和无视,一桩桩一件件全报应到了现在。好心总被当作驴肝肺,再炽热的心也该寒了。而今无论自己说什么,他都不会再相信了……

    巨大的沉香木十二扇屏风将花厅分隔成两端风景。

    未出阁的贵女们围在一处说笑,衣香鬓影掩在团扇后头。男宾则在另一头举杯畅饮,偶尔蹦出一两句出格的话,皆被笑声盖过。

    唯有窗棂边的棋桌始终悄然,落针可闻。

    一局棋才开没多久,黑棋的大龙就已奄奄一息。

    戚展白却无动于衷,靠坐在椅上,捻着黑子缓缓摩挲。玛瑙乌亮透光,暖阳照下来,泼墨般在他白皙修长的玉指间漾起一痕浅墨。可映入他深邃的凤眼,转瞬便了无痕迹。

    周围的喧嚣和热闹,都只是耳旁风。

    棋桌对面,关山越无奈地搓着膝头,时不时直起背,抻一抻早已坐僵麻的腰身。

    王爷回来后,人就一直不对劲。问他原因他也不说,还非要拉自己这个臭棋篓子下棋。下就下吧,若他能排解出来也好,偏他又下得心不在焉,破绽百出。

    王爷是何人?七岁就能同当朝国手打平,这几年在沙场上历练,布局的手段越发如火纯青,他根本招架不住,现在却成了这样?

    其实就算王爷不说,自己在他身边做了这么多年护卫,也能猜到。

    适才宁陵公主身边的内侍过来寻人,鬼鬼祟祟的,他就知定与那位沈姑娘有关。连他都能觉察出猫腻,更何况王爷?可王爷还是去了,明知会自取其辱,他还是去了。

    就像画舫出事那日。

    王爷原只是去回绝华家提亲,却闹了这么个乌龙。本是最有资格袖手旁观的人,还是毫不犹豫地下水救人,湿衣服都顾不得换就抱着人,着急忙慌地去寻太医。

    追随王爷这么多年,他还是第一次见他慌成那样,手和声音都在抖,像风里头的枯叶。

    明明当初十万敌军将他们一万人马围困山谷,走投无路时,他连眉头都没皱过……

    唉,到底是英雄难过美人关,纵使沉稳持重如戚展白,也终究逃不过“沈黛”二字。

    又过了半炷香,黑棋还没落子。

    关山越捏了捏手,斟酌着语气道:“王爷,若是沈姑娘的事还没解决,不如先……”

    话还没说完,戚展白的眼刀便狠狠杀了过来,“她的事,与本王何干?她便是再落水,淹死在湖里头,本王也绝对不会去救她!”

    说罢便举起杯盏一口仰尽,发现是茶,他还皱眉闷哼了声,指尖紧捏杯沿,隐有细响传出,手背都迸起了几道青筋。